军人军属两相宜

来源:解放军报 作者:李珊 责任编辑:王凤 2021-12-19 10:26:25

裹挟着寒冬萧瑟的十一月刚结束,浸染着离别惆怅的十二月悄然而至。时间吹出的寒风,仿佛催促着每一个人。在“荒漠迷彩”疾行的营院里,“退伍不褪色”的横幅向退伍老兵们做着最后的告别。

那天早上,上班路上,我脑海里时不时浮现爱人京江昨晚整理军装时伤感的样子。

我和京江是一对士官夫妻。我们刚结婚那会儿,平时有些“女汉子”的我对“身份”的转变还不适应。我们虽然同在一个部队大院,但分属不同岗位,每次见面都需要请假,我觉得太麻烦。更主要的是,虽然结婚了,两人穿军装走在一起,我还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为此,京江忍不住抱怨:“咋啦,我长得丑呗?”

我笑着告诉他:“怎么会?你最帅。”

只要有空,京江就会下厨。我一边品尝美食,一边“埋怨”他是我瘦身路上的“绊脚石”。逢年过节,京江还会做一桌丰盛的饭菜,邀请战友到家里团聚。有时,他还会多准备一些,让我带给同事们。我身边的人他都熟悉,今天帮这个战友取快递,明天送那个战友家的孩子去医院,十足的热心肠。

婚后第二年,我们开始备孕,可首次孕前检查并不理想。回家的路上,我紧紧握着京江的手,一句话也说不出口。再次到医院检查时,我鼓起勇气问他:“如果我真怀不上怎么办呀?”说完这句话,我不敢抬头,也不敢看他。

“怀不上,我们就不生了,等你想要孩子的时候,我们就领养一个!”京江安慰我。听他这样说,我的泪水夺眶而出。他和我一样喜欢孩子,只是不想让我有心理压力。

好在有惊无险。一年的备孕,我们终于迎来了女儿的出生。在我怀孕期间,京江将家务全部包揽下来。我孕中期血糖不稳定,他就定时定点为我做检测。

2019年8月20日,随着一声婴儿啼哭,我和京江的“二人世界”变成了“三口之家”。虽然工作辛苦,可只要回家看到女儿,他便笑得合不拢嘴,一天的疲惫好像瞬间消失了。

有人说,一个军人半个家,两个军人没有家。女儿满1岁时,我和京江考虑到没时间照顾她,决定把她先送到我母亲那里。

距离抵不住思念。女儿年纪太小,离不开我们,初为父母的我们也舍不得她。于是,我母亲带着外孙女走上了一次又一次的探亲之路。我们工作忙时,我母亲就把她带回老家,工作闲了再带她回部队。每次离别时,看着一老一小奔波的身影,我和京江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一天晚上,京江在手机上反复翻看女儿的照片。过了很久,他一半商量、一半下定决心地对我说:“明年年底,我退伍吧。孩子不能没有父母陪伴。不管是我还是你,总有一个人要陪着她!”不等我回答,他就把头埋进了被子里。

这些年,我和他送过很多老兵退伍,都深切感受过那种分别时的难舍。没想到,我和他也要经历这种“分别”。

今年,女儿两岁半,也到了京江退役的时间。我看着家里自己那套军装,心里一阵孤独。

前些日子,京江明显话少了,做事好像也有点心不在焉。单位为退伍老兵举行饯行宴那晚,他一回到家,就坐在沙发上,沉默了很久。

原本在一旁玩耍的女儿似乎也感觉到爸爸低落的情绪,跑到门口,拿起京江的迷彩鞋,边走边说:“爸爸抱抱,出去玩玩,转转……”平日里,只有到了周末,京江才有时间陪女儿到楼下玩一会儿,享受属于他们父女的“二人世界”。女儿自然而然地认为,爸爸心情不好,下楼转转就好。

看着一脸懵懂的女儿,京江用手背抹了抹眼睛,抱起她:“宝贝,爸爸以后不能和妈妈穿一样的衣服了。家里的迷彩服,都是妈妈的。爸爸现在跟你一样,都是军属啦……”说着,就转过脸去。这身军装穿得久了,早就像皮肤一样与身体融为一体,真正脱下的时候,扯得人生疼。

京江比我早一年入伍。我们从相识、相恋到结婚,他陪我经历了许多酸甜苦辣,鼓励我渡过一个个难关,更见证了我的成长。从前,似乎都是他在迁就、保护我。这次,我也要做他停泊的港湾。

同为军人时,我们各自坚守岗位,共同进步;当他脱下戎装,回归家庭,也依旧是我心目中的英雄。我相信,对生活一直充满希望的他,会有一个崭新的未来。我们的小家,也会越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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