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鲨”潜行 制胜突击
■周翌裕 练伟 解放军报特约记者 徐巍
AIP，“不依赖空气推进装置”的英文缩写。用上这套推进系统，常规潜艇变得“不常规”——水下续航能力大幅提升。
那一年，东部战区海军某潜艇支队换装我国自行研制的新型常规潜艇，由此拉开了建设全军首支AIP潜艇部队的序幕。如山使命催促着支队官兵用好手中装备，决胜明日战场。
2018年4月12日，中央军委在南海海域举行规模空前的海上阅兵，该支队潜艇作为水下攻击群主力豪迈亮相，光荣接受习主席检阅。
2022年盛夏某海域，该支队一艘潜艇在联合作战体系支撑下圆满完成打击试验任务，创下人民海军一项新的纪录，战斗力又一次实现跃升。
“铁鲨”潜行，制胜突击。近10年来，该支队潜艇航程越来越远，航时越来越久，下潜越来越深。一次次从海底出发，官兵们用不断延伸的航迹，默默守护着身后的万家灯火。
远航频次不断增加，航迹不断延伸
大洋深处，一艘潜艇寂静潜行。逼仄的舱室内，AIP技师肖海生伫立在战位上，眼睛紧盯屏幕。
作为一名潜艇兵，这是肖海生执行的第13次远航任务。
军旅生涯的第一次远航深深印刻在他心中——那次，潜艇靠码头后，他在笔记本上写下一段长长的心得，憧憬着下一次远航。
翻开肖海生的笔记本，记者发现一组数据显示，近10年，他随艇远航频次不断增加。
党的十八大以来，人民海军潜艇部队挺进深蓝、砺剑大洋的步伐愈加铿锵。该支队远航频率也从过去的“几年一条艇”增长到现在的“一年数条艇”。
“频次在增加，节奏也在加快！”肖海生清晰记得，以前潜艇远航需要准备很长时间。如今，上级一道命令，潜艇即刻离开母港，去往任何一个方向。有一次，他执行的两次远航任务间隔，短到除了补充装载，几乎没有休息时间。
远航，能够走进大海的内心，感受深海天籁般的宁静；远航，也能够走进战场的中央，聆听震耳欲聋的战斗号角，感受短兵相接的残酷。
那年，某海域，一艘完成任务的潜艇正要踏上归程，突然收到情况通报。艇员队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迅速利用有限信息进行分析研判，圈定伏击点，航海、指控等战位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以前藏着走，现在迎着上。”历经多年摔打磨砺，肖海生和战友们感到，更熟悉未来的战场、更了解对手的情况、更清楚装备底数了，打赢的本领强了、底气也足了。
战争是力量的对抗，也是科技的较量。近年来，随着我国科技的快速发展，支队新武器、新装备等陆续列装，潜艇融入体系的能力大幅提升，“藏得住、打得准”一步步成为现实。
“常规潜艇远航距离最远”“常规潜艇极限深潜深度最大”……站在支队军史长廊前，肖海生的脑海中回响起战友们常说的一句话——
“战场在哪里，我们就到哪里。我们在哪里，胜利就在哪里。”
捷报频传之时，他们从未停下创新的脚步
在潜艇部队，全训合格标志着一个艇员队形成战斗力，拿到走向战场的“通行证”。全训合格的艇员队越多，意味着能够投入到战场上的潜艇作战力量规模越大。
10年前，陆敏还是一名副艇长。那时，他所经历的潜艇全训，还是机关大包大揽的“保姆式”训练——从制订计划到协调资源再到组织考核，机关一手包办、全程负责。
这种模式下，艇员队通常被机关推着走，上级怎么安排就怎么干，重量化指标而轻能力生成的现象，时有发生。
彼时，陆敏已敏锐地察觉到这种模式存在诸多弊端。他不停思考，希望寻求一条符合实战要求的全训道路。
陆敏的眼光很快得到验证：随着人民军队练兵备战进一步走深走实，实战实训之风劲吹练兵场。与此同时，支队担负的战备巡逻、演习演练等任务不断增加，传统模式下训练出的艇员，更深刻地感受到本领恐慌。
改革创新，势在必行。那一年，陆敏走上艇长岗位。迎接他的第一个挑战就是训练模式变革——全训方式由机关主导向艇员队主导转变。
自主式全训模式，要求艇员队根据能力生成要求，自己拟制计划、提出训练申请、自主组织实施、自行摸底考核。艇员队自我评估具备相关能力后，可向机关提交考核申请，再由机关组织考核。
由“要我训”向“我要训”转变，由“训练模式”向“打仗模式”转变。那时，为快速提高艇员队战斗力，陆敏在不到半年时间里组织了多次封舱训练。他还主动申请，将潜艇水下训练航行时间延长了3倍。
不久，陆敏带领的艇员队，迎来一场前所未有的创新实践大考——
一个个难关闯过后，上级下达命令，潜艇转入远航状态……
一项全新的纪录诞生了！这也标志着，艇员队自主式全训模式得到验证。几年后，陆敏带领的艇员队完成多项重大任务，荣立集体二等功，艇员队党委也被表彰为“全军先进基层党组织”。
捷报频传之时，他们从未停下创新的脚步。他们在思考，能不能寻找到更优解？
“昔日，依靠创新，我们走出了一条向上向好的路子；未来，同样只有依靠创新，我们才能取得更多成绩。”支队领导对此感触颇深。
很快，又有一支艇员队瞄准实战，开始了全训模式的再一次创新……
实战需要什么，创新就指向哪里。近年来，支队紧跟作战样式转变、装备更新换代和部队转型发展，大力开展战法训法创新。支队潜艇年平均出海天数、海上待战天数大幅增加，多型武器使用创下数个“首次”，部队战斗力建设实现重大突破。
最具锋芒的不是武器，而是军人的血性胆气
8月，支队新毕业学员岗前集训开始了。和往年一样，开训第一课是光荣传统教育课。
几十年来，这堂课激励着支队一代代官兵勇挑重担、敢打硬仗，见第一就争、见红旗就扛。时至今日，教练艇长胡晓舟仍然记得当时课堂上的一句话：“潜艇兵不怕死，怕死不当潜艇兵。”
和很多初入军营的官兵一样，对于这句话，胡晓舟当时并没有太深的理解，更多是一种情感上的震撼。
上军校那会儿，胡晓舟已经对潜艇生活有所了解：空间狭小，高温高湿高噪音，看不到太阳，缺乏新鲜空气和蔬菜……
对于这些，胡晓舟一点也不怵。毕竟从小学4年级起，他就入选学校田径队，开始练长跑，锻炼出吃苦耐劳、坚韧不拔的品质。
“人类最强烈的恐惧，便是对未知的恐惧。”成为一名潜艇兵后，胡晓舟渐渐悟透了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深意。
艇动三分险，生死一瞬间。浩瀚的大洋深处，处处潜伏着危险和挑战：海水密度陡变形成的“水下断崖”、防不胜防的机械故障……面对战场上诸多不可控因素，潜艇兵必须有不惧生死的血性胆气。
多年前，胡晓舟所在艇员队接装AIP潜艇。AIP系统，被称作水下“活火山”，处理不好就可能艇毁人亡。
胡晓舟一辈子也不会忘记那个画面——战友们高喊着战斗口号，毅然投入到高难课目试验中……
当上艇长后，胡晓舟经常给新战友们讲老一辈潜艇人的战斗故事。“现在装备好了，我们的骨头要更硬，才能打得赢。”胡晓舟说。
近年来，潜艇战备训练任务强度越来越大，海上斗争越来越激烈，官兵生理心理面临极大挑战。支队领导介绍，训练中，他们想方设法模拟实战氛围、构设困难场景，不断提振官兵精气神，锤炼真血性。
一次演训中，胡晓舟率艇悄悄接近“敌”水面舰。突然，潜艇遭遇海水跃变层。潜艇兵都清楚，这种情况下，若不紧急上浮，潜艇就有可能掉落海底……
排水、增速……艇员们不惧困难，密切协作，慢慢将潜艇姿态稳住。然而实战的考验接踵而至：潜艇遭遇“敌”反潜搜索。
此时上浮，极有可能暴露自己。狭路相逢勇者胜。胡晓舟果断下令，突进海水跃变层之下，隐蔽自身。经过数个小时缠斗，艇员们战胜了海水跃变层，打了一个漂亮仗。
艇员们临危不惧、处变不惊，靠的是什么？是过硬的战斗本领和战斗精神！
下潜，下潜；战斗，战斗！在一次次出击中，支队官兵锤炼能战善战的“铁鲨”劲旅，在党和人民需要的时候不辱使命、不负重托。
近年来，支队提炼出新时代“铁鲨精神”，立起主题雕塑和浮雕，打造军史长廊、荣誉墙，创作《铁鲨战歌》等战斗歌曲，营造出浓厚的备战打仗氛围。
这其中，胡晓舟最喜欢的是一组名叫“胜战”的雕塑。它就矗立在海边，展现了潜艇克服重重困难后发射鱼雷打击强敌的场景。
为什么对这组雕塑情有独钟？
“我们永远和胜利在一起！”胡晓舟回答得响亮而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