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忘那个军礼
■李一鸣
我是在部队大院里长大的,对部队有着深深的情感。高中毕业后,我踏入一直向往的军营。
父亲平时话不多,棱角分明的脸上,表情总是非常严肃。在我眼里,他是一个标准的中国式父亲,更是我心目中军人的样子。
那个阳光明媚的日子,我胸戴耀眼的大红花,穿着一身崭新的军装,剪着一头利落的短发,即将踏入憧憬的军营。那天,父亲工作很忙,从训练场刚到家,便匆匆换了一身军装常服。我有些不解,父亲笑着说:“今天是咱父女俩当战友的第一天,我得把自己拾掇得正式点。”
说完,父亲上下打量着我,微微皱起了眉头,便开始帮我整理军容:“第一颗扣子不用系,鞋带要塞进鞋里,头发要别到耳后,目光有神一点儿……”父亲的话突然多了起来,一如既往地认真。他说的每个字,仿佛都像雨滴一样,轻轻地落在我的心里。
到了车站,父亲执意要给我提行李。他一身整洁的军装在人群中显得十分亮眼,再加上高大的身材,稳健的步伐,让跟在后面的我,不禁学起了他走路的样子。
接兵干部来了,我接过父亲手中的行李。周围的家长都依依不舍地攥着孩子的手,不停地叮嘱。父亲也不再是平时不苟言笑的样子,用温柔的目光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肩膀说:“好好干,争取当排头兵,别想家!”我郑重地点了点头。
随着接兵干部一声“集合”,我与其他女兵一起列队登车。为了方便看到父亲,我坐到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往下一望,父亲竟早已站在了车下。他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紧抿的嘴唇在微微颤抖。我打开车窗,他踮起脚递给我一个信封。那一刻,我一直紧绷的情绪突然崩塌,任由泪水在脸上肆意流淌着。我们父女俩就这么相望着。
待列车发动之际,父亲突然立正,向我敬了一个严肃的军礼。我连忙站起来,向父亲回了一个不标准的军礼。我知道,这军礼包含了太多太多。同车的姑娘们许是被这番场景感染,也对她们的父母行军礼。对于未来的征程,我们的内心或多或少都有些不确定,但只要想到父母,我们便充满了力量。
列车离开站台后,我打开了信封。信上,只有寥寥几句话:“你是和平年代的军人。这个时期的军人,大多是平凡的,但那颗不甘平凡的心,要永远跳动下去。”我把信放在胸口,用心感受着父亲的爱,和他身为一名老兵所一直坚守的信念。
入伍后,我在军营里细细咀嚼欢乐、汗水与青春,收获血性和勇气,打磨身体和灵魂的棱角,实实在在地学习如何成长为一名真正的军人。父亲的军礼一直刻在我的心里,像一盏明灯,照亮我前行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