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域高原来了“白求恩”
■卢东方 王世桓 崔寒凝
“你们都是金珠玛米（解放军），有你们看病我真的放心了……”西藏洛扎县，一位头发花白的大娘在就诊人群中念叨着。几缕头发被汗水浸湿，贴在她激动得有些泛红的脸上。
“大娘，我们都是解放军医院的医生，您放心吧，一定帮您看好病。”骨科专家冯志军伸出手来，轻轻握住她微微发颤的双手。
2023年10月17日，这是冯志军随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新一批援藏医疗队来到洛扎、入驻县人民医院的第一天。
作为科室主任、骨科专家，冯志军与多位主任、专家一起，到洛扎、林芝地区开展医疗服务，把医药送到当地军民身边，既检视该院已经开展了半年多的援藏帮扶工作，又贴近一线、深入基层，为后续各科室援藏帮扶工作寻求新思路、打开新视野。
一
清晨，从洛扎县出发，一路向南，冯志军一行来到了海拔4700多米的边防哨所。
高原凛冽的寒风中，战士们手捧哈达早早候在了营区门口。
“如果没有医疗队，没有王江涛和田苗医生的一路护送，我们的战士那次就危险了。”战士们将哈达献给“救命恩人”，握手、拥抱、鼓掌，灿烂笑容温暖了寒风中的板房。
关于那场紧急救援，还要从6个多月前说起。
4月19日凌晨，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划破了营区的静谧——有战士跌落山崖，伤情严重，请求救援！
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援藏医疗队队长许剑峰放下电话就带领队员们直奔洛扎县医院。
“战士肋骨骨折、合并血气胸……”检查室一边检查，一边向许队长报告，“有大出血的风险……”
一场与“死神”的博弈就此展开。
固定、穿刺、抽取分泌物……医疗队立即对伤员进行紧急处理。洛扎县人民医院当时还在建设中，无法满足手术条件。经紧急研判，大家一致决定将伤员送至拉萨总医院救治。
从洛扎到拉萨，虽然不足300公里，但大部分是山路，且道路蜿蜒曲折，困难难以预料。
医疗队会同洛扎县医院第一时间制定了周密的转运救治方案，并安排医疗队队员王江涛、田苗随车全程护送保障伤员。
5个多小时后，受伤战士终于被顺利送进拉萨总医院并获得及时救治……
这天，冯志军在哨所又认真翻阅了救治情况和随访记录，查看了伤愈战士的检查报告后，确定了下一步的康复治疗方案。
“谢谢你们”“你们是我们高原官兵健康的守护者……”哨所中，官兵握着冯志军的手动情地说。
二
“小达西现在吃饭香吗？体重增长了吗？”工作间歇，医疗队队员田苗、吕少广拨通了小达西爸爸的电话。
“金珠玛米，扎西德勒，小达西现在真的好多了，谢谢你们。”电话线那头，小达西的爸爸热情地回复着吕少广。
“这是一项针对洛扎地区儿童身高的调研。”吕少广一边说，一边将小达西最新的身高、体重等数据写在专属医疗保育卡上。
关于这项调研的开展，和小达西有着密切的关系——
“吕老师，快、快、快，我从来没有抢救过这么小的孩子！新生儿早产，呼吸困难，面色青紫，病情危重！”
今年6月的一天，洛扎县人民医院穷拉医生紧张地拨通了吕少广的电话。来不及多问，吕少广第一时间冲进产房，立即开展抢救工作。
“滴、滴、滴……”血氧饱和度监测仪的声音提示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终于血氧饱和度上升，患儿面色转红，抢救成功！
呼吸机撤下来了，可以喂配方奶粉了……经过吕少广和穷拉医生的精心救护，小达西很快康复出院。
然而，让吕少广始料未及的是，出院一个月后随访时发现，小达西身高、体重几乎无明显增长，夜间哭闹睡眠差，甚至还出现肌张力高等情况。
“不能喂他吃糌粑及牛奶，要用早产儿奶粉喂养，还要补充维生素D、钙……”吕少广详细地给孩子妈妈及姥姥讲解着，试图纠正他们错误的哺育方式。
离开时，吕少广嘱咐村医定期回访。回访结果，却是小达西还没有吃上早产儿奶粉。吕少广等人心急如焚，第2天便再次驱车赶至小达西家中，在村医和亲戚的帮助下，与小达西家人悉心沟通交流，手把手地教他们在网上购买合适的奶粉。
8月20日，当医疗队员再次来小达西家随访时，家人们早早抱着长高、长胖的小达西站在村口迎接大家。“孩子状况的好转，让我觉得在艰苦偏远地区做儿童保育工作非常有意义。”吕少广说。
此后的日子里，儿童身高生长发育问题便成为了吕少广、田苗等医疗队队员关注的焦点。他们向前来就诊儿童的家庭发放生长发育调查问卷，建立医疗保育卡。到目前为止，他们已经记录下包括小达西在内200多个孩子的生长发育情况。
县医院海拔3800多米，气候干燥、冬长夏短，花草很难成活。“但是在路边的砖缝、水泥裂痕里，我们时常会发现鲜艳的野花。”田苗说，藏族同胞告诉她，在高原上叫不出名字的花都可以叫“格桑花”。“格桑”意为美好、幸福。
随着援藏帮扶工作的持续推进，医疗队将会给这里的儿童带来越来越多的关爱，让这些祖国的“格桑花”在高海拔地区盛开得更加美丽。
三
洛扎县养老院，人潮涌动。
因提前通知了义诊时间，县城的许多群众慕名而来。
“乡亲们，别着急，医生们马上到了。”护工们耐心提醒大家，“金珠玛米让大家都能看上病、看好病，放心吧。”
16点整，义诊开始。
63岁的索朗坐在轮椅上，排在候诊队伍前列。“我中午吃完饭就在这里等着了，想请军医们帮忙看看我疼了20多年的膝盖。”
结合索朗带来的CT检查报告，冯志军为他检查膝盖后说：“你这是老年性关节炎，通过手术治疗能够显著改善生活质量。”定下治疗方案，索朗紧皱的眉头也渐渐松开。两人约定，当洛扎县人民医院建设完成时，冯志军就回来为索朗进行膝关节置换手术。这个约定给老人带来了希望。
当天的义诊一直持续到夜里。
从养老院返回县医院的驻地，主干道路边上有一块小石碑，上面写着“秘境洛扎”。初到这里的医疗队员们，以为这是指洛扎景色美丽的意思。
然而，经过了几个月巡诊，队员们才了解它真正的含义：景色美丽且人迹罕至——这里的交通极为不便，就连快递的收发都是以月为单位计时往返。
“既然村民出行不便，那我们医疗队就把诊室搬到患者家里，把药品发放到患者床旁。”许剑峰抚着石碑坚定地说。
四
入夜时分，敲门声突然响起。
“许队长，听说你们这一轮的医疗服务任务快结束了，我来送送你们！”一阵爽朗的笑声传来。许剑峰没想到，这么晚了，洛扎县人民医院的旦增书记还要赶来送行。
“医疗队在洛扎的7个多月，为我们县医院和洛扎的军民作出了很大贡献。”旦增说，“每当聊起医院的建设发展，我们的话题说也说不完。”
许剑峰和旦增都明白，人才和技术是医院发展的两大支撑点，这正是洛扎最紧缺的，也是白求恩国际和平医院对口帮扶工作的重中之重。
帮扶地方医护人员、帮建县医院是一项长期的综合工程。给医院“看病”，远比看好一个病例、做好一台手术复杂得多。
参加援藏帮扶工作的外科医生王振亮对此深有体会。
今年4月，随队进驻洛扎县人民医院后，王振亮就和队友们一起，与5名县医院藏族同胞结成师徒，进行“一对一”“一对多”形式的精准帮扶。
王振亮很快发现，胆囊疾病在洛扎地区尤为高发，且很多患者由于就诊不及时，致使腹腔严重粘连，常常需要进行腹腔镜转开腹手术。
在王振亮他们到来之前，做这种级别的手术，当地县医院想都不敢想。“出血量大，手术难度高是业内共识。”桑布医生说，自己跟随王振亮出诊的第一个月，就成功开展了洛扎地区首例复杂肝胆腹腔镜手术。如今经过6个多月的带教，桑布医生及其同事在王振亮的指导下，临床技术不断提高，已经可以熟练操作复杂腹腔镜手术。
手术带教、急救技术实操、婴幼儿救治、质量管理、病案书写……医疗队员把自己多年积累的实践经验倾囊相授，不仅开阔了洛扎县医护人员的视野，更提升了医院管理和临床业务水平。
青山、蓝天、白云、羊群，质朴的人们，这是大多数没有上过高原的人对藏区的印象；然而，高寒缺氧、强紫外线、崎岖的山路、忙碌的工作，还有孤独与思念，却是援藏队员生活的真实写照。金秋时节，又一批医疗队员奔赴高原，他们无怨无悔地奋斗在巍巍雪山上，续写属于新时代的“白求恩”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