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的温暖
■解放军报特约记者 曹文勇 李国涛
“七夕”又至，团圆的节日，西藏山南军分区无名湖哨所一级上士黄天文，却不得不和妻子王艳红在风雪中分别。
从相识、相知到相恋，黄天文没有陪王艳红度过一个“七夕”。今年7月初，王艳红第一次带儿子黄锦成，跨越千山万水登上云天寒哨，黄天文本想弥补遗憾，没承想王艳红却接到单位紧急通知，只好匆匆结束高原探亲之旅。
离别时刻，淋着雨夹雪，黄天文百感交集。
早在妻子来队前，他就开始酝酿、策划补办一场婚礼，让巍峨雪山见证一家人的幸福。黄天文行李箱中，珍藏着一支木簪——这是他几年前用锉刀一点点手工制成的，准备送给妻子的“结婚礼物”。
几年前，黄天文就曾答应妻子举办一场隆重的婚礼，可临近婚期他却接到紧急归队通知。精心筹备的婚礼变成“答谢宴”，这也让黄天文内心感到深深的愧疚。
老兵也有情，只是把爱意深藏心底。
当兵15年，黄天文只有2次在家里过春节，其中一次还是在2016年儿子黄锦成出生时，“正常假期+护理假”让他享受了一次“团圆年”。然而更多时候，他与妻子如同牛郎织女一般，聚少离多。
“我欠她的太多了。”提及爱人，黄天文总是面带愧色。
儿子1岁多时，连续3天高烧不退，王艳红一连3天没合眼。怕儿子脱水，她便用吸管一点点给儿子喂水。儿子病愈后，她才将实情告知丈夫。
“妻子的默默付出，是我安心守边的‘后盾’。”黄天文目前是无名湖哨所坚守时间最长的老兵，堪称哨所“老黄牛”。无名湖哨所驻地海拔4520米，冬季风雪肆虐，通外山口积雪比推土机还高，被称为“雪域孤岛”。从上等兵开始，黄天文几乎年年申请上哨守冬。
第一次守冬，黄天文和战友一起到海拔5000米的山口背菜，回来的路上，距离哨所不到600米的地方，他不小心踩进雪窟窿，战友闻声赶来七手八脚将其拉出，发现他的小腿肚已被尖石划出一道深口。可他全然不顾腿上的伤，起身翻开背囊，看着磕碎的鸡蛋，心疼得直抹眼泪。
守哨的苦，黄天文一吃就是15年。2014年，黄天文和王艳红相识相知，由于黄天文远在雪域边关，俩人只得用电话交流。一次，哨所的信号塔坏了，王艳红联系不上黄天文，虽然得不到回复，仍每天给他发短信。
半个月后，信号恢复，不知情的王艳红不等黄天文开口解释，迎头一顿责问之后便挂断电话。后来，还是黄天文的战友出面，为她解释了相关情况，她才彻底解开心结。
经年累月坚守苦寒之地，黄天文的记忆力变得越来越差。2021年1月4日，收到妻子发来的信息，他才想起当天是自己的农历生日。
为此，黄天文特意将妻儿的生日、身份证号码等重要信息，存在了手机备忘录里，休息时便翻开看一看。
不过，黄天文对哨所和战友的事儿却是“门儿清”。
10多年来，防区内的点位情况他早已烂熟于心；巡逻路、背菜的路，哪里有暗冰，哪里需要借助攀登绳，他都了然于胸。战友个人情况，他更是心中有数。
去年，制订年度休假计划时，哨所领导本已安排黄天文休假，他却主动提出让给战友张俊奇。张俊奇入伍后患上了强直性脊柱炎，黄天文担心，哨所冬季天寒地冻会加重他的病情。
“老婆，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受累，感谢你撑起这个家！”汽笛声响，黄天文这位“雪山硬汉”不由得红了双眼。
这一刻，爱的表达无关风月，却温暖人心。